作 者丨王峰

编 辑丨周上祺

图 源丨图虫

事关普职分流，江西省平地起惊雷，宣布了一个大消息。

《江西日报》3月24日发布《省属职业学校技工院校资源优化整合工作答记者问》（下称《答记者问》），其中提出：省级原则上不再举办中等职业学校，相关学校从2024年起停止招生。

2023年，江西省中等职业学校（不含技工院校）共220所，在校生48.7万人，其中省属中职学校18所，在校生约6万人。江西省还有27所省属技工院校，在校生约9.8万人，也在此次调整范围之内。

多所江西省属中职学校招生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确认了这一消息。“按照惯例，现在应该是发布2024年招生简章的时候，几天前突然得知停止招生。资源优化整合从2023年下半年就开始部署，但一直没有下发方案，此时出台我们也有点措手不及。”一所省属中职学校招生教师袁欣欣（化名）说。

停止招生后，这些省属中职学校有的将并入高职院校，有的将进行合并，然后申办新的高职院校。部分省属中职学校去年就已开始建设新校区。

这些学校停止招生，意味着每年减少3万多个中职招生计划，但并不意味着这3万多名初中毕业生都可以升入普高。

“去年，中、高职报考竞争很激烈，建议学习成绩一般的应届初中毕业生尽早到市县属中职学校报名，不要影响升学。”袁欣欣说。

专家指出，江西省对省属职业学校、技工院校进行资源优化整合，顺应了群众希望孩子读普高，不愿让孩子读中职的呼声，但靠行政手段升级中职学校，并不意味着升级后的高职院校必然受欢迎。高学历不能代表高素质，而中职学校在培养技术技能人才方面有其价值。

扩大高职教育招生规模

2024年2月22日，在江西省委教育工作领导小组2024年第一次会议上，江西省委书记尹弘指出，要深入推进职业教育技工教育改革，积极稳妥推进省属职业学校、技工院校资源优化整合。

3月7日，2024年江西省教育工作会议再次提出，平稳有序推进省属职业学校资源优化整合工作。

3月21日，省属职业学校技工院校资源优化整合工作动员部署会召开。江西省委常委梁桂强调，要聚焦建设国家产教融合示范区，扎实抓好省属职业学校技工院校资源优化整合。江西省副省长孙洪山指出，要理顺管理体制、明晰办学定位、优化结构布局，高标准、高质量、高效率完成优化整合各项工作。

《江西日报》3月24日发布的《答记者问》，揭开了优化整合工作的重点任务。

在理顺管理体制方面，原则上，省属职业学校划转省教育厅管理（其中，副厅级高职学校划转为省政府直属，省教育厅代管），省属技工院校划转省人社厅管理。

21世纪经济报道梳理发现，江西省属中职学校的主管部门包括国资委、商务厅、水利厅、交通厅、住建厅、民政厅、人社厅、农业厅、地质局、统计局、体育局、粮食局、供销联社等，只有6所学校归教育厅主管，其中还包括3所民办中职学校和2所技师院校。

在优化整合资源方面，省级原则上不再举办中等职业学校，相关学校从2024年起停止招生，现有在校生按照现行模式培养至毕业。省教育厅、省人社厅分别牵头对各自管理的职业学校、技工院校教育资源进行优化整合，加强办学资源统筹利用，逐步扩大高职教育招生规模，提升办学质量。

在优化专业结构方面，省教育厅、省人社厅等部门统筹规划学科专业设置，建立健全以产业为导向的专业（群）动态调整机制。

在职技协同发展方面，省教育厅统筹资源，支持技校学生按有关规定要求提升学历，推动设区市建设职业学校、技工院校一体化招生信息发布平台；省人社厅支持职业学校学生多渠道获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

四项重点任务中，优化整合资源最受关注。

多所江西省属中职学校招生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18所省属中职学校中，除了江西省电子信息工程学校，其余学校均将停止2024年招生。江西省电子信息工程学校是第一批国家中等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示范学校，目前已开展中高职一体化长学制办学，在校生近万人，是18所学校中最多的。

这18所中职学校有的会并入高职院校，开办新的专业，有的采取两三所学校合并的形式申办新的高职院校。“但因为新建高职院校审批手续复杂，有的会‘借壳’以前停止招生的高职院校，再申报更名。”袁欣欣说。

2021年10月15日，江西省民政学校举行江西管理职业学院揭牌仪式。江西省民政学校是一所省属中职学校，江西管理职业学院则是一所高职院校，成立于2008年，2009年获教育部备案，2012年停止招生，但一直保留在教育部公布的高等院校名单上，未曾撤销。

这些中职学校并入或申办高职院校后，原有的老师就将成为高职院校老师。《答记者问》指出，2024年4月至8月，通过转岗教师高校教师资格岗前培训、高校教师基本素养提升培训等，集中为原中职（技工）学校教师开展能力提升培训。

不是停办中职教育

“江西省属职业学校、技工院校资源优化整合，是顺应了群众希望孩子读普高，不愿让孩子读中职的呼声，也可以说是让步。”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说。

近年来，普职分流焦虑困扰着广大的初中学生和家长，在严格的普职分流比例之下，很多初中生无法升入普通高中，也就失去了读本科的机会。

正是由于社会呼声强烈，加上产业转型需要更多高素质技能人才，很多地方打破了刚性的普职分流。江西省的升学政策就发生了明显转向。

2020年7月，教育部、江西省政府《关于整省推进职业教育综合改革提质创优的意见》指出，到2022年，全省中等职业学校总容量达到高中阶段学校学位总数的50%以上，全省中等职业学校招生计划数占高中阶段学校招生计划总数的50%。

但数据显示，2022年，江西全省中等职业学校招生人数仅占高中阶段学校招生计划总数的31.6%。也就是说，江西省2022年职普比约为3.2:6.8，已经超过了全国平均的3.4:6.6的水平。

在当前社会形势下，各级学生的升学意愿都很强烈。江西省教育厅《江西省中等职业教育质量报告（2023年）》写道，2023年全省中职学校毕业生升学总人数为 80919人，占毕业生总数的58.55%，中职毕业生由以就业为主向升学就业并重转变的趋势更加明显。

21世纪经济报道梳理多所江西省属中职学校2023年度办学质量报告发现，个别学校的升学比例更高。比如江西省建筑工业学校1051名毕业生中有820人升学。

升学某种程度上体现出学生对中职教育并不满意。截至2023年11月，江西省交通运输学校有学历教育在校生共计2185人，但有107名中专生退学，年度学生流失率达到14.3%。

该校2023年度办学质量报告写道，这接近15%的警戒线，需要管理部门进一步调研了解学生情况，积极应对改善。

但值得注意的是，江西停止省属中职学校招生，并不意味着停办中职教育。《关于整省推进职业教育综合改革提质创优的意见》要求，每个县（市、区）至少要建成1所符合标准、设施完善、功能齐全的公办达标中等职业学校。

虽然中职学校招生在逐年减少，但中职升学通道已经打开。《江西省中等职业教育质量报告（2023年）》写道，2023年中高职一体化长学制招生录取人数达到2.3万人。

但储朝晖认为，中职教育的意义不仅在于为高职教育培育生源。“很多技能人才的成长发展有一个关键期、敏感期，就是在十三四岁左右，也就是从初中后半段到高中的阶段。如果他们没有在中职学校打造基本功、开发潜能，而是去读了普通高中，不否认他们能成为技能人才，但有可能成不了能工巧匠。”

“简单地把中职学校升级为高职院校，而不改变教育评价模式，那么高职院校的学生依然只能是同龄人中‘学习成绩较差’的那部分人。抬高了学历并不意味着提高了素质，反而会让学历贬值。”储朝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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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江佩佩 实习生 赵凤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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