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潘小多 本报记者 崔瑾玥

“日本经济产业省希望重振该国的航空雄心。”针对日本政府于日前宣布的国产客机重启研发计划，《日本时报》如是评价。过去数十年间，日本一直在试图自主研发生产民航客机。2023年2月，日本三菱重工在牵头研发耗时十余年后，最终被迫宣布放弃大客机SpaceJet（MSJ）计划。时隔一年，日本政府再次宣布，将制定新的产业战略，重新挑战国产客机的研发。

投资者反应悲观

据彭博社等多家外媒报道，日本经济产业省此番将采取政府与企业合作的模式，与国内外多家企业共同研发以新能源为动力的国产窄体客机，并计划在2035年左右推出可以量产的机型。

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最新发布的产业发展战略，日本拟研发的国产客机将不再使用传统燃油，而将采用“新环保技术”，以氢能或其他能源为动力。关于此次重启国产客机开发项目的资金投入，日本经济产业省计划将由官方和民间共同出资，在未来10年间共计投资约5万亿日元（1000日元约合人民币47.7元）。

民用航空制造业是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拉动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将有力带动相关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日本经济产业省副大臣岩田和亲在发布新一轮客机研发战略时表示：“我们的目标是将航空业从零部件供应商转变为能够主动提供增值产品的行业。”对此，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所特聘研究员项昊宇3月30日对《环球时报》记者分析称，日本重启国产客机项目，主要还是受到其大国战略的驱动，希望以此来刺激国内基础研发、科技创新和产业活力，以此带动庞大的上下游产业来提振经济，并着眼未来全球航空产业前沿布局，提升日本的高科技产业竞争力。

与政府的雄心相比，市场反应则显得较为复杂。《日本经济新闻》在报道中称，日本经济产业省计划将与多家制造商启动实施客机研发新计划，其中可能包括三菱重工、川崎重工、航空航天供应商和汽车制造商等在“氢动力发动机领域占有先机的企业”。就在消息发布的当天，三菱重工股价就逆市下跌了3%。《日本经济新闻》认为，资本市场的反应“体现了投资者的悲观”。

该媒体还指出，日本政府曾经多次试图主导的提振工业举措收效均不理想。例如存储芯片、智能手机显示屏等领域，“都因决策缓慢和未能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而遭遇困境”。

三菱重工的失败教训

日本政府称，希望本次客机研发计划能够鼓励多家公司参与，协助共同制定技术标准，“从而避免发生此前MSJ项目那样失败的结果”。

三菱重工自2008年启动日本国产首架喷气客机项目，当时接受了日本政府约500亿日元的财政支持。但由于多次设计变更，前后6次推迟交付，最终于2023年2月宣告其研发的首款国产喷气式飞机“SpaceJet”未能获得航空当局的安全认证，以失败告终。

时隔一年，日本再次将打造“日本之翼”提上日程，将吸取哪些教训？经济产业省反思称，MSJ项目之所以失败，有四个原因值得反思。首先是对安全认证流程的认识和经验不足，缺少对认证获取流程有丰富经验的专家；其次是与外国供应商合作经验不足，导致成本上升和部件交付延迟；第三是市场环境与预期不符；第四是政府的参与方式不恰当——作为一个产业链复杂、开发周期长的大型项目，仅依靠三菱重工一家民间企业独自承担的确比较困难。

不仅如此，一些日本企业特有的运作模式也影响到了项目的推进。前波音工程师拉里·蒂蒙斯参与了MSJ项目超过10年，主要负责提供技术建议和培养年轻工程师。他的感受是“一直在培训新来的人”。因为日本企业会实行轮岗，好容易培训出来的人才很快就会被调到其他部门，导致开发很难推进。蒂蒙斯对此感到非常失望，他一直希望即便是要将经验丰富的人才重新进行分配，也应该输送到最需要的位置上。

“这次不一样”？

日本经济产业省称，这一次制订的计划将和此前不同，MSJ项目的研发经验和人才储备已经为客机研发新战略打下了一定基础，同时设定了研发机型的目标。在具体实施方面，将在形成稳定的碳纤维复合材料部件供应的基础上，加强氢能源技术。除了要实现维修和制造的数字化以外，还要与国际标准化组织合作，制定规范和安全标准。经济产业省称，还将寻求与国际航空组织合作，确保日本在制定全球安全标准方面拥有发言权。

对此项昊宇认为，目前看，作为一个为期十年的长线计划，未来执行过程中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在未来推进过程中，项目将主要面临国家政策层面支持的持续性、资金、技术和人才保障能力以及国际合作的不确定性等多重挑战。能否实现“弯道超车”难言乐观。

《日本经济新闻》认为，在下一代航空飞行器的动力技术领域，美国和欧洲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以氢动力商用飞机为例，空中客车公司就曾公布过世界上首款氢动力商用飞机的三种概念型设计，并计划于2035年推向市场。“日本不仅需要赶上西方飞机制造商，还需要赶上中国崛起的商飞公司”。《欧亚时报》也称，相较于飞速发展的中国航空业，“目前日本在客机制造领域的发展已经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