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打拼，不敌资本一瞬间。

文 | 华商韬略 张静波

河南前首富李留法，可能做梦也没想到：

自己辛苦打拼30多年，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水泥帝国，会在短短25分钟之内，遭遇一场致命的暴击。

【闪崩！惊魂25分钟】

2024年4月9日，港股上演惊魂一幕。

临近收盘时，主板上市公司中国天瑞水泥(01252)突然闪崩，股价在短短25分钟内，从4.92港元/股，暴跌至0.048港元/股。

盘中最大跌幅99%，几近归零！

尽管香港股市，不时上演类似的惨剧，但对于天瑞水泥这样质地还不错的公司来讲，也是极其罕见的黑天鹅事件了。

外界对天瑞水泥可能不太了解，但在河南平顶山，天瑞水泥及其老板李留法，可谓家喻户晓。

作为目前国内水泥产量最高的民营企业之一，天瑞水泥年产能高达5700万吨！

如果您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那么可以参考另一个数据：2022年，美国水泥总产量为9500万吨。

换句话说，天瑞一家的产能，就相当于美国一半以上！

凭借这一庞大的水泥产能为核心支撑，李留法在2011年、2012年两度蝉联《新财富》杂志评选的河南首富。

然而，短短25分钟之内，上百亿财富便灰飞烟灭了。

由于暴击来得太突然，市场对此一脸蒙圈。

直到收盘后，人们才开始各种解读。有人认为，是质押盘斩仓，也有人猜测，祸起小股东被动平仓。

面对外界的众说纷纭，中国天瑞水泥执行董事、授权代表李江铭表示：

公司经营一切正常！

尽管公司出面表态，但依旧难掩天瑞水泥的尴尬。创业30年，已经67岁的李留法，也可算是走到人生的至暗时刻。

也就在几天前，天瑞水泥刚刚交出了一份糟糕的业绩报告。

根据年报披露，2023年中国天瑞水泥总营收78亿元，同比下降28%；归母净利润-6.34亿元，同比下降241%。

尽管过去30年，李留法干过很多行业，从铸造、焦化到旅游……但真正让他登上财富巅峰的是水泥，最后让他跌入谷底的也是水泥，可谓：

成也水泥，败也水泥！

【不停奔波的年轻人】

河南平顶山，上汤村。

数千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直到2007年，这里建成一尊总高约208米的巨大佛像，迅速吸引了外界的目光。

据说，这是世界上最高的佛教造像。

大佛建成后，两岸四地上百位高僧，专程前来朝拜。星云大师更是亲自题词：世界第一中原大佛！

这尊大佛从1997年开始建造，耗时十年之久。而投资建造它的，是天瑞集团创始人、河南前首富李留法。

作为草根创业的代表，李留法早期的故事颇为励志。

1957年6月，李留法出生在河南临汝镇一个贫困家庭。

小时候，他家里很穷，经常饱一顿、饥一顿。过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吃上一碗猪肉。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家庭并不少见。但李留法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从小就有着一颗成为人上人的心。

18岁那年，他高中毕业，进入当地一家化肥厂，做起了临时工。

为了上进，李留法不管什么事儿，都抢着干。在他看来，只有肯干才能不断学习、成长。

这样踏实上进的员工，没有领导不喜欢。很快，他就成为单位的业务骨干。

有一次，厂里买回来一辆车，没有人会开。李留法自告奋勇去学车，回来后当了司机。

于是，在通往洛阳、山东的运输线上，多了一个日夜奔波的年轻人。

李留法的一位老同事，对此记忆深刻：

“他上午装货，下午整车，晚上赶路，总是在第二天一早把对方要用的货物在人家刚起床时就送到眼前。”

由于表现突出，1980年9月，李留法被保送河南大学。

四年的大学生涯，极大地开阔了李留法的眼界和见识。毕业后，不甘心继续打工的他，靠着一点积蓄，创办了汝州市铸钢厂。

1986年，国家淘汰蒸汽机，李留法抓住机会，果断生产内燃机电机机壳。

彼时，铁道部下属单位都不愿意干这种费力又不赚钱的活。而李留法再次发扬了他肯干、不嫌麻烦的精神，到各地去取经，回来后自己钻研。

最终，汝州市铸钢厂生产的产品，质量远超同行，占领了全国70%的市场。

到了上世纪90年代，随着全国铁路提速，李留法又敏锐地意识到，许多旧车需要改造，于是下决心开发摇枕、侧架等火车配件。

就这样，李留法的铸造生意，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

【疯狂进击的水泥大王】

在铸造行业不断壮大的同时，李留法还靠着惊人的眼光和胆识，拓展其他市场。

1994年，他趁着全国房地产行业调控，水泥行业陷入低谷之际，接管了濒临破产的乡办企业白云山水泥厂。

这是李留法第一次接触水泥行业，并由此开启了他水泥大王的人生。

接下来三年，他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大胆投入，配套了三条生产线，产量超过设计水平。

在国家宏观调控的大环境下，加码投入，很多人认为他疯了。但事实证明，李留法的判断很超前，中国对水泥的需求还远远未被满足。

结果，白云山水泥厂的产品供不应求，很快就扭亏为盈。

那是中国水泥产业历史上，一个激荡人心的年代。上世纪90年代，随着公路、铁路等基础设施和房地产的大规模开发建设，各地涌现出了大量的水泥厂。

这些水泥厂，在成本、规模效应等产业规律的驱动下，不断走向兼并、壮大。

李留法抓住了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机遇。1997年，他拿下平顶山市特种水泥厂，又是三年奋斗，使企业扭亏为盈。

紧接着，又在两年后，接管了汝州磊裕水泥厂。

在这个过程中，李留法不但展现了自己超人的胆识，还有精于企业和资本运作，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平顶山、汝州两地政府，也给予了他极大的支持。

早在1993年，李留法就在当地支持下，兼并了同处一地的部属国有企业——河南省豫西煤矿机械厂。

以此为起点，李留法走上了多元化的道路。

短短十几年时间，他以平顶山、汝州为大本营，先后接管了汝州、宝丰三个电厂，竞买张村、庇山两个煤矿，收购三门峡天元铝业……

由此涉足了铸造、水泥、旅游、焦化、科技等众多产业。

其主业水泥，更是在河南壮大后，迅速扩张向辽宁、安徽、天津等省市，最终拥有了22条熟料生产线和62条水泥粉墨生产线，水泥产能5700万吨。

在全球50大水泥企业里，天瑞排名第16，是国家重点支持的12家全国性水泥企业之一。

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张，2004年，李留法以水泥业务为核心，成立了天瑞集团。到2020年，天瑞集团年营收突破500亿元，位列中国企业500强，是河南省重点企业。

李留法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2011年，天瑞水泥成功登陆港股。当年，他被《新财富》杂志评为河南首富。此后十几年，李留法夫妇也一直是财富榜单上的常客。

2024年3月，在胡润研究院刚刚发布的《2024年胡润全球富豪榜》上，李留法夫妇以275亿元财富，再一次上榜。

【多年打拼，不敌资本一瞬间】

李留法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水泥行业的红利。

在天瑞集团500亿元营收里，水泥业务一度占到了近1/4。李留法夫妇的财富，更是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港股上市公司。

根据财报显示，李留法持有中国天瑞水泥69.58%的股份，合计20.44亿股。在股价闪崩前，光是港股天瑞水泥，就为他贡献了近100亿元身价。

然而，水泥是强周期行业，巅峰和谷底的落差，有时候就像这场闪崩一样，令人唏嘘。

过去30年，在大规模基建，以及房地产行业井喷的大背景下，水泥成为一个造富行业，从海螺、华新到红螺，一大批企业纷纷崛起。

天瑞水泥，就是这股时代巨浪中的佼佼者。

在行业最辉煌的时候，天瑞水泥被广泛应用于南水北调、京港澳高速、大连港等国家级重点工程项目，受到施工、建设及监理单位的好评。

然而，2018年以后，随着房地产行业拾级而下，与之强关联的水泥产业也遭受重挫。

受此影响，天瑞水泥的毛利下滑。对此，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水泥价格下降幅度，大于水泥吨成本下降幅度。

李留法对此，应该早有准备。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转型升级，超越水泥周期的拖累。

一方面，他推动天瑞水泥积极拥抱数字化转型，通过信息化与工业自动化，降本增效，从传统制造迈向智能制造。

另一方面，则进一步在水泥业务之外拓展旅游、科技等新兴产业。

以中原大佛为起点，天瑞集团旗下的旅游业务，如今已涵盖尧山、六羊山、九龙瀑等著名景区。旅游之外，李留法旗下也还有天瑞锻造、天瑞焦煤等传统企业，以及天瑞信科、大易科技等新兴产业企业布局。

今年2月，天瑞集团及其所属企业刚刚获得了“汝州市优秀企业（领军型）”等荣誉。

不错的发展势头之下，如此努力地摆脱和穿越水泥周期的李留法，应该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要面临一场因为水泥公司而生的资本之灾。

不过，对于资本市场的风雨，李留法倒也不陌生，甚至还曾是制造风雨的人。

根据金融界、中国经营网等媒体的报道：

2015年3月，天瑞水泥曾偷袭另一家在港股上市的水泥企业，也是天瑞在北方市场的最大竞争者，当时就已年产能上亿吨的山水水泥（00691）。

彼时，天瑞在一天之内增持了山水水泥3.55亿股，持股10.51%，并在10天后再度增持6亿股，将持股一举提高到28.16%，进而挤掉山水的原有大股东，成为山水水泥第一大股东。

但最终，李留法并未如愿以偿地成为山水水泥的主人。

天瑞掌控山水不久，就开始启动超低价配股增发的资本运作，但却被山水原有股东强烈抵制并申请香港法院禁制令阻止。不甘心的天瑞，此后还曾组织数百人冲击位于济南长清的山东山水总部，试图抢夺实体企业控制权，甚至因此发生械斗。

即便如此，在当地国资济南产发集团的介入下，2018年5月，山水水泥董事会再次改组，天瑞集团还是被彻底洗出了局。

【参考资料】

[1]《河南水泥大王遭遇滑铁卢？曾被指野蛮人，深度参与山水水泥股权争夺战》金融界[2]《山水水泥“无间道”》中国经营网[3]《低调的河南首富，李留法如何从“蛇吞象”演酿成“象成群”？》中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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