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由王家卫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改编自作家金宇澄同名小说的《繁花》，历时6年筹备、3年拍摄后终于问世，于12月27日登陆CCTV8黄金强档。

刚刚开播不到10分钟，收视率即破2，与之相随的是，如潮涌来的讨论与争议。譬如王家卫镜头下1:1复刻搭建的灯红酒绿的黄河路，有观众批它假得仿若重现民国时代，同时又有大批本地人发声力挺是记忆中的繁华模样。

《繁花》电视剧这番开局，可谓如“上海人做生意”般，拿捏住了“派头，噱头，苗头”。

在首播3日后，即12月30日晚，剧中阿宝的扮演者胡歌、玲子的扮演者马伊琍、陶陶的扮演者陈龙，三位同是上海土生土长的演员，走出电视剧，走入上海图书馆阅剧场，在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作家毛尖和上海文艺出版社副社长李伟长的主持下，同读者、观众闲聊自己对角色的感悟、分享戏里戏外二三事。

《繁花》电视剧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元素是推出沪语版，原版小说中大量地方方言对白，在剧中获得极大程度的保留和还原。胡歌对此曾谈道，普通话和沪语赋予角色和剧集不一样的氛围和感觉，如马伊琍饰演的玲子讲上海话时显得泼辣干脆，讲沪普时则更温柔一些。主持人毛尖老师将马伊琍的这一表演形象地比作“糯米”，“硬的时候很硬，软的时候又很软，既是蕾丝边，又是刀片”。

马伊琍对此解释道：“上海话本身就有一种软硬兼施的功效。我外婆生了7个孩子，前面6个是女儿，最后一个是儿子。因为外婆很重男轻女，所以外婆家的女性都是像玲子一样充满生生不息的活力，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教训孩子或老公时都不费吹灰之力。因此，自己每次训斥胡歌演的阿宝时，都有一点家人或我看到的那个时代的上海女性的影子——上海女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特别硬，但是心里特别软，一定要跟你反着来。”

马伊琍的这一剖析，随后被胡歌拿来打趣。在谈及电视剧如何呈现小说中出现上千次、每次意味不同的“不响”时，胡歌笑侃：“阿宝的一大半‘不响’可能都是在玲子面前‘不响’。我刚听了马老师的背景资料，才知道为什么玲子会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因为每一次阿宝面对玲子的时候，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众多观众看剧，“恋爱大过天”，不论什么类型的影视剧，多常优先关注主角爱情走向。对于才刚上映的《繁花》，同样如此。阿宝身边环绕着玲子、汪小姐、李李三位出色且兼具“江湖义气”的女性，阿宝最终会和谁走到一起，这一问题令喜欢嗑CP尤其是不想买错股嗑错CP的观众抓耳挠腮。

当主持人将这一问题抛给演员时，马伊琍认为阿宝和玲子是如猪八戒和孙悟空那般“合作取经”、但又义气满怀的合作股东关系；胡歌则坦诚自己在拍摄时也曾为这问题“惶恐”，无数次问过导演，但王家卫始终没给过他答案，因此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但或许这种带有不确定性的表演，反过来能成就角色——熟悉王家卫导演的应都知道，他的戏大多没有完整的剧本，胡歌获得了和张曼玉、梁朝伟、巩俐、章子怡、木村拓哉、林青霞等一票人一样的拍摄体验。

若一定要阿宝选一个固定“搭子”呢？与胡歌戏外相识多年、戏里肝胆相照的陈龙一旁接过话：“还有我呢！”正主再次为“陶宝CP”盖章。

拍王家卫的戏很辛苦，这点已成业界共识。刘嘉玲要擦27次地板；张学友要将一个简单的表情拍60余次；梁朝伟连吃27个梨，上映的版本却删去了这场戏；刘德华在《阿飞正传》片场待满3个月，最后戏份被缩成客串……《繁花》剧组自然不能“幸免”。

马伊琍分享道，自己有个镜头从夜里11点拍到凌晨2点，穿着高跟鞋上上下下三四十次，结果王家卫仍不满意，跟她说“你不要较劲了，今天就拍到这里。”这一经历让她很受挫，而王家卫安慰她：“你这NG条数在我这连前10名都没进去，他们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

主持人李伟长也借此同观众、读者分享了一则幕后小故事：有次作者金宇澄去现场探班，正巧赶上王家卫拍阿宝故地重游的一个镜头。拍到第42次，已是夜里两点多，金宇澄实在忍不住，说可以结束了，王家卫和胡歌同时转头问“为什么可以结束？”金宇澄发动小说家的技能解释道，“我觉得这一次整体的表情、眼神及嘴角的动作，都表明一个强烈的信号：这时候阿宝的心里想的不是女人，不是男人，就是爷叔。”王家卫或是被金宇澄的这番说辞给说动了，于是，再拍一条，就过了。

参演《繁花》，帮胡歌完成了对父辈记忆的“拼图”；而胡歌、马伊琍、陈龙现场的分享，也让观众对《繁花》戏里戏外有了更完整的了解。在讲座最后，因逢跨年，三位演员也献上自己的新年祝词：陈龙希望“繁花盛开，富贵吉祥”，马伊琍祝所有人“健康平安”，胡歌则愿世人“远离战争，世界和平”。

“上帝不响，像一切全都由我定。”《繁花》渐入佳境，“好戏，全在后头。”

本文系观察者网独家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