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 吴霜 上海报道

11月天气尚含暖意，但寒风已吹向银行。

截至11月1日，42家A股上市银行的三季报已披露完毕，与以往连连上涨的景象不同，多家银行的营收在三季度纷纷掉头，增长率由正转负。

整体来看，第三季度银行营收下滑3.93%；净利润下滑2.91%；作为银行核心收入来源的利息净收入下滑2.05%。

分类型来看，国有行的下行压力更大，其次是股份行。Wind数据显示，国有行、股份行、城农商第三季度的营收变动分别为-4.88%、-3.84%和1.98%。国有行中仅有中国银行和邮储银行实现了营收的同比正增长；股份行中除浙商银行外，其余营收均为负增长；城农商行中，常熟银行、兰州银行、江苏银行的增幅最高，分别为12.55%、9.78%、9.15%。

三大收入来源同时承压

银行的收入来源主要有息差、中收和投资收益，其中，息差是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占比在70%左右。受宏观环境影响，这三大收入来源同时受挫，导致三季报数据整体表现不佳。

息差方面，今年以来，LPR经历了两轮下调，一年期LPR从年初的3.65%，下降至3.45%，下滑20个bp；五年期LPR从4.30%下滑至4.20%，下滑10个bp。基准利率的下滑给银行息差带来了较大的威胁。

从贷款总额来看，三季度保持了稳定增长，但增速下滑，需求偏弱。贷款三季度增长11.32%，其中，国有行、股份行、城农商行分别增长13.14%、5.91%和12.80%；整体较上半年下降0.6%。同时，三季度存款增长了11.69%。

此外，三季度，42家A股上市银行中有38家净息差下降。最低的厦门银行已经低至1.20%，有20家银行的净息差位于1.80%的红线以下。

国信证券金融业分析师王剑认为，银行维持资本可持续所需的净息差底线为1.7%左右，底线之上还需略留一些余地用于应对风险或增加投入，因此《金融机构合格审慎评估标准（2023年版）》对商业银行净息差设置了不低于1.80%的标准要求。

中收方面，受减费让利及市场表现不佳影响，三季度银行整体的手续费和佣金净收入下滑5.41%。国有行、股份行、城农商行分别下降0.86%、11.25%和15.61%。其中，兴业银行、华夏银行、北京银行、贵阳银行、重庆银行、西安银行等降幅较大，均超30%；也有部分银行出现大幅上涨，常熟银行、紫金银行、张家港银行中收分别增长225.98%、140.00%、255.19%。

投资收益方面，多家银行也在季报中显示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为负，或负增长。比如，中国银行7-9月的三季度的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为-43.66亿元；南京银行的交易性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为-50.39%。

回顾三季度，债市整体表现为剧烈震荡。主要原因在于宏观基本面数据以及政策面的超预期。7月政治局会议后，地产形势出现变化，使得市场对于地产政策全面放松产生期待，导致了债市下跌；8月末包括一线城市在内的地产政策全面放松，同时9月资金利率边际收紧，债市大幅回调，利率快速上行。截至11月1日，最新的10年国债利率已上行至2.712%。

存款定期化，对公信贷乏力影响仍将延续

作为拖累银行营收的主要拖累因素，净息差在三季度面临着来自存贷两方的挤压。

在存款方面，三季度存款规模大幅增长，且定期化趋势明显，给银行利息支出带来了较大压力。Wind数据显示，公布存款数据的29家银行三季度个人存款余额较去年同期上涨了16.77%。其中，宁波银行高达69.78%；南京银行、杭州银行、江苏银行、苏农银行、青岛银行、平安银行、厦门银行均在30%以上，分别达到了43.33%、36.87%、35.67%、33.76%、30.16%、33.00%。

相较活期存款定期存款的利率较高，且支付时间长，比如购买了3年定期的大额存单，即使中间下调LPR，或存款利率，其应付的利息仍应与购买时一致。从披露存款细项的12家银行来看，零售定期存款是存款增量主要来源，活期存款持续减少。Wind数据显示，公布定期个人存款余额的12家银行整体定期存款占比为62.41%。其中，招行占比最低就，仅为46.15%；有8家银行的定期存款占比超过80%，均为城农商行。

背后原因，一是当前经济仍处于复苏阶段，居民收入水平未见明显改，且资本市场持续低迷，存款难以活化流向理财、基金等产品。另一方面，宏观经济仍有待进一步推动复苏，企业投资扩产意愿相对较弱，活期存款沉淀不佳。

国信证券认为，明年净息差下行压力仍然较大。主要因为今年最新LPR下降发生在6月份和8月份，后续重定价影响估计要持续到明年二季度；存量按揭利率调整的翘尾因素将主要影响明年净息差；化债可能对净息差带来一定影响；虽然近期存款利率下调，但存款的重定价周期较长，对净息差的提振作用体现比LPR下降对信贷的影响更缓慢。

负债成本居高不下的同时，资产收益率却在显著下行。根据中信建投证券测算，生息资产收益率 (测算值) 季度环比下降6ps至3.41%，其中国有行、城商行、农商行资产收益率分别环比下降至3.28%、3.65%、3.55%，股份行季度环比持平于3.71%。上半年对公贷款超额投放，三季度开始有效信贷需求不足，价格战更加激励，叠加LPR下行，资产端定价更加承压，导致资产端收益率显著下行。

此外，四季度开始存量按揭利率开始下调，新发贷款定价仍在下行通道，预计银行业资产端收益率短期内难见拐点，拖累银行业息差筑底期延长至至少明年上半年。

持续关注房地产领域不良和降房贷利率影响

在银行的三季报业绩说明会上，多家银行对其不良情况，尤其是房地产领域的不良做出了说明。招商证券银行业首席分析师廖志明对记者表示，目前银行业房地产不良仍在逐渐出清的过程中，其进程取决于房地产行业本身的变化。从现在来看，房地产销售依旧偏弱，风险还没有完全显现。

比如，民生银行在业绩发布会上表示，对主要受困房地产企业的授信业务均为房地产项目贷款，未涉及新能源汽车、金融投资等其他非房领域。房地产项目贷款主要聚焦住宅业态。住宅项目贷款主要分布在经济较发达的一、二线城市，担保方式以土地、在建工程抵押为主，追加了项目股权质押、集团连带责任担保。民生银行没有其发行的企业债券投资业务和信托、基金、财富等代销类业务以及“内保外贷”业务。

在房地产贷款资产质量方面，截至6月末，民生银行对公房地产不良贷款额195.98亿元；对公房地产不良贷款率5.13%。

国信证券预测，虽然房地产行业风险持续暴露，但考虑到房地产开发贷在银行贷款中的占比并不高，因此预计行业不良生成率不太会明显上升。而随着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化解，银行潜在风险担忧有望减轻。银行当前拨备覆盖率、拨贷比处于近几年高位，依然可以通过拨备反哺利润。

今年以来银行开启了对存量房贷的调整工作，以此缓解提前还贷带来的负债压力，但同时也给净息差带来压力。调降存量房贷的效果如何？

建设银行表示，存量房贷利率下调对经营按揭住房贷款的商业银行净息差都会带来一定压力，影响程度和进度取决于各银行产品和期限结构差异。2023年前三季度，建设银行净息差1.75%，较今年上半年下降4BPS，主要受LPR下调、市场利率整体下行等因素影响。

提前还款方面，建设银行也指出，存量房贷利率下调对于提前还款趋势有一定的缓和作用，9月当月提前还款规模环比下降7.2%。按揭受理量随房地产市场交易情况变动，需求仍在修复。随着各项房地产优化政策接连落地，核心一线城市市场活跃度有所好转。9月建设银行日均投放量环比提升0.75%。

除房地产行业外，廖志明指出，目前信用卡的贷款质量压力也相对较大。目前，信用卡市场已经从蓝海进入红海，渗透率达到较高水平。此外，目前居民加杠杆意愿不强，消费回落，给信用卡增长带来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