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南极》系列访谈第三期丨全球变暖,南极海冰融化有多严重?
2024-05-27
更新时间:2024-05-27 20:04:35作者:橙橘网
云南福贡县85后副县长恒有才,说起知子罗,眼里充满着怜惜和期待。“‘知子罗’在傈僳语中的意思是‘一个好地方’。”他说,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记忆之城”。
背靠碧罗雪山,远望高黎贡山,怒江从山下奔腾而过,知子罗这座云南边陲小镇,曾是怒江的政治经济中心——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州府和原碧江县城所在地。
1974年,因担心山体滑坡风险,怒江州府外迁。1986年,碧江县撤县。知子罗从州府所在地变为一个村,全体居民整体迁出。
曾经担心的山体滑坡没有发生,但当初的繁华也不在了,知子罗徒留一座空城。
37年后的今天,在3000公里外的上海,繁华的静安区南京西路商圈,“知子罗”三个字以咖啡之名,重新被唤醒。
将“知子罗”带到上海的,是方明峰。
方明峰是云南省省级咖啡龙头企业比顿咖啡的总经理。尽管已经做到云南的行业“龙头”,但要走入上海这个大市场,方明峰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带着云南咖啡企业走出来,从生产基地走向消费市场,这第一步很艰难,但迫在眉睫。
“上游的云南企业如果不走出来,下游的资本就一定会‘杀进去’。”那样的话,还是只能做原料生产基地,农产品的溢价从何谈起?
2022年12月9日,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率领上海市代表团赴云南学习考察。比顿咖啡庄园,是考察行程中的一站。
“要把上海的市场优势、平台优势、技术优势与云南的生态资源优势更加紧密结合起来,高水平发展具有高附加值的特色农业,在改造产业链、打通流通链、提升价值链上不断取得新成效,打造精品农业、品牌农业,更好提升市场竞争力和品牌美誉度。”考察中,陈吉宁指出。
当时接待上海市代表团的方明峰,记住了这句话:你们的咖啡,要以云南高端、生态产品的气质进入上海市场。
半年后,2023年7月20日,在第六届上海市对口地区特色商品展销会上,当上海市领导走过比顿咖啡展台时,还关切询问,“你们的咖啡店开得怎么样了?”
每每说起这两幕情景,方明峰总是感动不已。
地球褶皱的新生机
摊开中国地图,西南边陲,被称为“地球褶皱”的横断山区,怒江由北向南奔腾而下。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因怒江纵贯全境而得名。
“三区三州”,中国脱贫攻坚史上的特有名词,国家层面的深度贫困地区。三州之一,就是知子罗所在的怒江州。
怒江全州98%以上的面积是高山峡谷,这样的地质地貌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变得困难重重。
怎么办?搬!
决战脱贫攻坚中,怒江州开展了史上最大规模的搬迁行动——10万贫困群众搬下大山,进城入镇集中安置。
2020年,怒江州全面脱贫。
让群众从山上搬下来只是第一步。不仅要搬得出,还要稳得住、能致富。
草果,成为怒江脱贫攻坚的“明星”经济作物——火锅底料中的褐色椭圆形辛辣味调味香料,就是干草果。目前,怒江已经成为我国草果核心产区和云南省最大的草果种植区。
但怒江州不满足于此。
一方面,只有草果一枝独秀,如果遇上气候灾害、市场波动,损失就是百分之百。另一方面,草果的市场有些小众。
云南,有我国唯一位于黄金种植带内的咖啡种植区域,拥有适宜咖啡生长的自然资源条件,是产出高品质咖啡最适宜的优势区域之一。
咖啡产业成为怒江州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新抓手。
2023年,怒江州政府提出精品咖啡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
怒江州福贡县副县长恒有才,被村民们亲切地称为阿才县长。
而在三年行动计划发布的一年前,福贡县知子罗记忆之城开发项目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启动。知子罗将迎来新生。
州政府的三年行动计划,有两点特别引起恒有才的注意:“支持福贡县、兰坪县在适宜地区开展咖啡引种试验”,“推进咖旅融合”。这给知子罗的招商引资工作提供了方向。
政府筑巢引凤来。
方明峰成为知子罗开发项目的第一名投资人。他将在知子罗老县城内,投资建设包含咖啡馆、民宿、餐饮、咖啡种植、咖啡体验式加工工厂在内的精品咖啡一二三产融合庄园。
这才有了知子罗落户上海的一幕。
“闻名世界的咖啡豆如蓝山、瑰夏,都是以产地地名来命名的。我希望有一天,知子罗也能成为世界顶级咖啡豆的代名词。”方明峰对在上海开的首家咖啡店的命名,有深远的打算。
知子罗的名气打响后,对当地的文旅产业也能形成反哺。当然,这是后话,也是他的目标。
争夺咖啡定价权
沿怒江而下,200公里外的云南省保山市潞江坝,是方明峰的产业大本营。深耕咖啡产业十余年,比顿咖啡庄园已经是云南省首批十大精品咖啡庄园之一。
这十余年,也是云南精品咖啡之路探索的十余年。
1988年,雀巢进入云南。云南咖啡产业的发展自此与其深度绑定——广泛种植适用于速溶咖啡原料的卡蒂姆品种,咖啡豆品质不高。
从产量看,云南虽然是国内咖啡种植规模最大的省份,产出的咖啡占全国的98%以上,但在国际咖啡豆供应体系中的占比不足2%。
品质与产量都不占优势,云南咖啡的定价权被攥在国际咖啡巨头的手里。
如此模式下的咖啡产业,不仅溢价低,而且很脆弱。
2017年,市场曾预期占全球咖啡豆产量三分之一的巴西将增产30%。这一消息导致全球最大的咖啡豆交易与交割中心——美国ICE洲际交易所咖啡期货指数持续下跌。而云南咖啡豆的贸易价格还要在期货标准上再打九折。
这直接导致云南咖啡生豆价格逼近农民种植咖啡成本价,甚至出现亏损。咖农砍倒咖啡树改种其他农作物的无奈情形时有发生。
如何夺回定价权?
自然资源禀赋决定了云南的咖啡产业不可能以量取胜,只有从品质下手,走精品化道路。
2022年8月,云南省出台《关于推动咖啡精品率和精深加工率提升若干政策措施》,这在业内被称为“咖六条”。云南在良种良法、鲜果集中采处、发展精深加工、打造云咖品牌、建设精品庄园、加大金融支持等6个方面推出支持政策,并配套省级财政资金支持。
2022年11月,云南省精品咖啡庄园认定管理办法发布试行,鼓励、支持打造“看得到咖啡园、触得到咖啡加工、喝得到精品咖啡、听得到咖啡故事、体验得到咖啡文化”的咖文旅融合综合体,提升云南精品咖啡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比顿成为首批精品咖啡庄园。
到如今,比顿已经走出一套成熟的精品咖啡种植模式:通过土地流转,将农户手中的土地租下来;再让农户按照公司规定的标准进行种植;收获后,农户按照60公斤/亩咖啡鲜果交回公司,剩余产量农户可以自行售卖。
通过统一管理,比顿的咖啡豆供应和质量都有了保证。
而农户,则实实在在有了三笔稳定的收入:每年的土地流转费、每月的工资,以及最后售卖咖啡鲜果的收入,种植精品咖啡的信心因而愈加坚定。
云南咖啡的精品化路线初见成效。
在咖啡豆交易市场,2023年—2024年产季初期,云南咖啡实际市场成交价高于国际贸易商实际收购报价,定价方式由传统国际贸易商定价向市场自由定价过渡,精品咖啡基本实现了本土咖啡庄园和企业的自主定价权。
在咖啡消费终端,大到咖啡连锁品牌,小到独立精品咖啡店,一杯用云南精品咖啡豆特调的咖啡,已经成为咖啡店彰显品质的必选项。
最近几年,咖啡巨头在云南收豆子的需求远大于云南咖啡豆的产量。
虽然不愁销路,可以坐等上门收豆,但方明峰不满足于此,还想再向前跨一步。
“即使在星巴克、瑞幸喝到了用云南咖啡豆现磨的咖啡,但对顾客来说,喝的还是星巴克、瑞幸的品牌。”只有云南咖啡庄园自己走出来,直面喝咖啡的人,才能真正在终端消费者中建立起云南咖啡豆的品牌效应。
此外,一杯用云南咖啡豆现磨的咖啡,如果售价30元,云南咖农可能只赚到1毛钱。利润的大头还是在终端。
这是方明峰要从“种咖啡”变为“卖咖啡”,还要开咖啡店的背后逻辑——其一,以卖咖啡的第三产业的丰厚利润反哺种植、加工咖啡豆的一二产业,形成云南精品咖啡产业的良性循环。其二,将云南当地的咖啡文化传播出来,让游客走入咖啡庄园,带动云南文旅的发展。
其实,开咖啡店,在云南的咖啡庄园中,方明峰不算独一份。但云南咖啡企业开的咖啡店,主要在云南本地,或者二三线城市。
精品咖啡的绝对市场,是在上海。上海已经连续三年蝉联“全球咖啡店最多的城市”,超过东京、纽约、伦敦。上海还在持续擦亮“咖啡文化”这一城市新名片——已经举办三届的“咖啡文化周”,在今年升级为“国际咖啡文化节”。
正是在今年的上海国际咖啡文化节期间,比顿在上海的两家咖啡店同日开张。两家店都坐落于静安区南京西路商圈繁华之地——一处是常德公寓张爱玲旧居的楼下,另一处则在石门一路。
将咖啡店开到上海,方明峰和他的比顿咖啡是破冰者。问题是,为什么是他们?方明峰和比顿哪来的底气?
国有大行的气质
时间拨回至一年前。
2023年5月20日,上海咖啡文化周的开幕式上,作为特别支持单位,建设银行上海市分行推出《全力支持咖啡产业高质量发展六条举措》。
5天之后,建行上海市分行与云南省农业农村厅和云南咖啡企业举行了合作座谈会。
正是在这次座谈会上,方明峰和比顿咖啡接触到了来自上海的金融力量,给了他走入上海大市场的勇气。
何苗,是来自建行静安支行的一名“银行人”,从建行决定把比顿引入上海以来,他几乎转变成了“咖啡人”。
这一年,他拉着方明峰选址、策划、营销,将建行的资源倾力向比顿灌注。建行甚至让出了银行网点——方明峰开出的知子罗咖啡店,就是建行上海市分行让出网点自助银行空间与其一起打造建行生活咖啡主题店的成果。
作为第一家在上海开出咖啡店的云南咖啡庄园,方明峰已经算非常敢想敢干了。然而,建行将方明峰的咖啡梦想再次放大。
通过“建行全球撮合家”平台,建行为比顿引来了新西兰食品企业兰维乐。未来,云南的小粒咖啡将通过兰维乐远销南太平洋地区市场。
建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放贷款?在云南做到龙头企业的比顿,对资金的需求似乎并不是最迫切的。
“我们希望看到比顿能在上海站稳脚跟。作为第一家走入上海的云南咖啡庄园,其标杆作用在于,能让更多的云南咖农咖企看到走出去的可能性。消除他们对直面市场的忧虑,让他们能赚到产业链终端的利润,最终实现第三产业反哺一二产业,才能推动云南的精品咖啡计划实现良性循环。”陪着比顿在上海“从0走到1”的何苗,很清楚自己深度服务云南咖啡企业的意义。
比顿入沪,带动的是“云咖入沪”;咖啡这条路走通后,背后是整个“云品入沪”。
“我们常说从云南大基地到上海大市场,其含义并不只是简单地在上海这个大市场把云南的农产品卖掉。更深远的意义在于,让云南的农业企业经受市场经济大海的锻炼,建立完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适应市场的监管与竞争,最终成长为横跨大市场和大基地的全产业链大企业。”建行上海市分行相关负责人表示。
“其实这也是对国有商业银行发展道路的积极探索,而且,探索的成本不高。建行出让给比顿的网点之前是自助银行,但对比顿来说非常有价值。”商业人士分析称。
以咖啡为媒,银行网点被赋予了新内涵。“我们希望将与比顿的合作打造成样本,让企业看到国有大行不止能提供金融资金支持,现在更多的是提供平台和服务。”
“这是一场我们陪着比顿一起跑的马拉松,目光放远,以义取利。”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
借金融之力,方明峰带着他的小粒咖啡豆,跨出了直面上海大市场的第一步。
以咖啡之名,远在怒江州守着知子罗的阿才县长,终将等到金融活水的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