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刘婷

在孙东旭和董宇辉之间，俞敏洪还是选择了后者。

12月16日，东方甄选在官方抖音号发布通知称，经东方甄选董事会决定，董事长俞敏洪兼任东方甄选CEO职务，免去孙东旭的东方甄选执行董事和CEO职务。当日下午，俞敏洪再次通过东方甄选直播间发布致歉信，为东方甄选近期不当行为道歉，并欢迎网友继续对东方甄选的发展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和批评。

至此，发酵了一周的“小作文”事件迎来了大的转折。这场汹涌的舆论风波，给东方甄选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据灰豚数据，12月11日至16日，东方甄选抖音直播间掉粉超250万。同期，东方甄选股价跌幅近22%，单周总市值蒸发超75亿港元。目前，东方甄选直播间处于停播状态，预计于17日复播。

孙东旭被下课，董宇辉在东方甄选的处境也变得尴尬。尽管粉丝将二者置于对立面，但实际上，董宇辉能成为头部主播，离不开孙东旭。

在多次接受媒体采访和公开活动上，董宇辉都说孙东旭是自己的伯乐。初到北京时，孙东旭每天开车请董宇辉吃饭，送他回家；孙东旭曾在董宇辉想离职时多番劝勉，将其推到直播前台。“小作文”事件发生后，董宇辉在发文中仍然表达了对俞敏洪和孙东旭的感谢。

图源：俞敏洪微博

伯乐去职，千里马也一同被架上了火坑，孙东旭的下课是否会加速董宇辉的出走依旧是谜。在此之前，董宇辉修改了社交平台简介。

而对于俞敏洪来说，“挥泪斩马谡”后，东方甄选的问题并未彻底解决，是否选择继续依赖头部主播，如何挽回流失的粉丝和守住头部直播间的优势，都考验着这位掌舵人的管理智慧。

关于董宇辉何时回归直播间以及孙东旭下课对公司的影响等问题，时代周报记者联系东方甄选相关人士，但截至发稿未获回应。

一场失败的危机公关

“二选一”事件反转速度之快，超乎外界想象。

12月14日，有媒体爆料称，俞敏洪在内部面临着要保孙东旭还是保董宇辉的处境。当天，孙东旭回应外界称，“谣言，没有此事” ；俞敏洪也予以否认，“没事，没这么严重”。

但仅仅只是48小时后，结局走向截然相反。孙东旭被下课的原因，指向其在“小作文”风波中的不力作为和傲慢态度。过去一周，孙东旭在道歉时的失言和失态引起董宇辉粉丝不满，即便俞敏洪“自罚三杯”也没有平息怒火，最终导致矛盾被进一步激化。

图源：东方甄选抖音号

12月12日，孙东旭在直播间开会回应“小作文”事件，在回答有关“公司为什么亏待宇辉”的问题时，孙东旭表示，“公司认可董宇辉的贡献，待遇上没有亏欠，年薪不止网传的几千万，那只是董宇辉收入的一部分”。

上述发言将怒火烧向孙东旭。粉丝认为，董宇辉是东方甄选的“台柱主播”，没有董宇辉就没有东方甄选。并且，在公众平台上曝光他人薪资，是领导失职的表现。而在此次回应中，孙东旭疑似摔手机的动作亦让董宇辉粉丝感到不适，认为这是不真诚、态度傲慢的表现。

两天之后，俞敏洪下场道歉，称“小作文”事件中，公司管理有漏洞。对孙东旭的评价则是：“年轻，做事有冲劲，但不够圆润”。同一天，孙东旭在微博发布回应视频并鞠躬道歉。

“我直播解释东方甄选问题的时候，从神态、语气、表达，都有点咄咄逼人，把手机放在桌上的动作也好像摔下去的样子，让广大网友误以为是十分不敬的粗暴行为。我在这里真诚道歉，请大家相信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认真改正。”他也一并对提及董宇辉薪酬的不职业行为，向外界及董宇辉表达歉意。

图源：“东方小孙”抖音号

天使投资人、互联网专家郭涛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孙东旭被免职与“小作文”风波危机公关失败有直接的关系。“小作文”事件持续发酵，对公司形象和利益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另一方面，与孙东旭管理策略和团队关系也有一定关系。

“对于东方甄选而言，孙东旭免职可能会对公司的经营和发展产生一定负面影响，包括领导层的稳定、战略方向的调整等方面。”郭涛称。

尴尬留给了董宇辉

早在今年年初，东方甄选“去董宇辉化”传闻甚嚣尘上时，孙东曾表态，“就算去小孙，也不会去董宇辉”。

如今，一语成谶。但CEO的下课，未必是董宇辉想看到的局面。

一个月前，在新东方30周年庆上，董宇辉曾动情地说道：“我原本平凡得不值一提，是不可多得的爱为我镀了金身。孙东旭老师成为我的指导者，他给予了我乐观和奋进的信念。”

董宇辉曾多次强调，孙东旭是他的伯乐，曾把他从辞职边缘拉回。

董宇辉在接受《每日人物》采访时透露，“双减”之后，自己一度想离开新东方。最艰难的时候每天吃褪黑素，睡不着觉，跑去北大，绕着学校一圈一圈地走。给董宇辉信念的人是孙东旭，“他说我们一起奋斗，天亮的时候，就能看到光”。

图源：董宇辉微博

在“小作文”事件发生后，董宇辉自爆与孙东旭喝了好几壶酒，并在回应中数次对其表示感谢。

风波持续发酵至今，孙东旭下课已成定局，但董宇辉是否会留下仍有变数。一方面，东方甄选一直想要减小对超级主播的依赖，另一方面，CEO被下课后，董宇辉在公司的处境也愈发尴尬。

今年年初，有网友发现，东方甄选名下直播间“东方甄选图书号”中关于“宇辉力推”的个人标签被去掉，东方甄选自营品牌牛排包装上的“方脸老师”董宇辉形象也不见了，种种“去董宇辉化”的现象都在表明东方甄选不想把赌注押在一个人身上。

与此同时，东方甄选也在孵化更多流量主播。除了董宇辉，东方甄选的主播阵容还包括顿顿、明明、yoyo等。但与董宇辉相比，这些主播的人气仍存差距。截至12月16日，董宇辉抖音账号粉丝数超1800万，顿顿、明明、yoyo粉丝数分别为213.2万、126万、137.9万。

当然，经历这次风波后，董宇辉对东方甄选的重要性进一步被放大。在社交平台上，“董宇辉会留下吗？”“董宇辉何时归”等话题被高频讨论。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盘和林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东方甄选本该和董宇辉的流量属性形成正反馈互动，而不是相互掣肘。董宇辉拥有有黏性的用户和无可估量的流量价值，这是投资人看好东方甄选的原因，也是内部矛盾爆出后公司股价下跌的原因。

在盘和林看来，俞敏洪留下董宇辉，免职孙东旭是正确的做法。首先，现阶段东方甄选应该围绕董宇辉来经营，有余力后再扶持多个IP。其次，董宇辉不可替代，其成功背后有能力和运气的双重因素。领导者应抓住企业的核心竞争优势并不断壮大。

上海财经大学数字经济系教授、数字商务研究中心主任崔丽丽向时代周报记者指出，董宇辉和东方甄选之间不完全等同于员工与公司的关系，公司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与董宇辉紧密相连。

俞敏洪的难题

董宇辉的超高人气将东方甄选推向行业头部地位，但如今，直播间里的“饭圈文化”亦在反噬东方甄选。

对于新任CEO俞敏洪来说，他可能需要以更开放的心态直面饭圈文化。此前在回应“小作文”事件时，俞敏洪、孙东旭和董宇辉都强调，反对饭圈文化。

俞敏洪回应称，不认为东方甄选有饭圈文化，也坚决抵制饭圈文化，东方甄选拥有的都是热爱东方甄选和主播们的网友粉丝。孙东旭则表示，之所以说东方甄选拒绝饭圈文化，并不是说东方甄选的粉丝是饭圈，而是真心不希望少数人的不理性带节奏，影响到东方甄选的健康环境。董宇辉则强调，自己反对以“饭圈”名义别有用心地污名化任何人。

图源：图虫创意

当然，作为掌舵者，俞敏洪还需要处理好头部主播与职业经理人、头部主播与平台之间的关系。在崔丽丽看来，大主播是直播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职业经理人应该为公司发展负责，理清两者的权责与关系。

农文旅产业振兴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袁帅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对于直播企业或MCN公司而言，处理好职业经理人和大主播的关系非常重要。职业经理人和大主播之间应该明确各自的职责和权力，避免出现权责不清晰的情况。此外，公司应该建立激励机制，鼓励职业经理人和大主播发挥各自的优势，提高直播效果和业绩。

袁帅建议，职业经理人和大主播应互相提供必要的支持和资源。职业经理人应为大主播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设备和资源，帮助大主播更好地完成直播任务。同时，大主播也应该积极配合职业经理人的工作。

（叶曼至、梁争誉对本文亦有贡献）